周日晚上要录节目，叶求索自己开车过来的。
高星电视台有地下停车场，但只有电视台自己的车或者邀请嘉宾的车可以进去，像她这种素人开不进去，只能在地面电视台附近停车，好在有空余停车位。
现在十月底，深夜容易凉，叶求索下车时，顺手从副驾驶座上拿了一件外套搭在手腕上。
走近电视台门口，叶教授才发现两边都站满女孩子，手里拿着各种应援横幅，一辆商务车横停在大门口。
叶求索目光掠过应援横幅，上面写着各种‘溪溪照顾好自己’、‘溪溪加油’……
不认识。
叶教授继续往前走，正好商务车上的人开始下来，一男一女护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往前走。
两边都有大粉在维持纪律，但那一瞬间尖叫声还是划破长空。
叶求索只能看见男人挺拔颀长背影，见不到正面，她淡淡扫过一眼，便没有再看，并未注意到那几个人停下来，护着男人站在一旁给粉丝签字。
叶教授毫不受影响，脖子上挂着进出电视台的蓝色牌子，大步往前走，根本没有在乎两边的尖叫。
旁边的粉丝见到她若无其事往前走，不由和边上的姐妹搭话。
“那个人谁啊？”
这走路的气势，就不像普通人，长相又好看。
“小明星吧。”
“不像，小明星气势这么足？是不是什么厉害的经纪人。”
叶教授不知道她们在议论自己，径直走进高星电视台录制现场，录制时间三个小时，等回去可能要到凌晨一点多。
录制节目开始，所有的素人再一次坐在之前的位子上，只不过淘汰的那二十人位子上的灯光已经熄灭。
台中间坐着的还是五位常驻嘉宾。
“国内传送网的标准是以下四个选项中的哪一个？”主持人问道，“A.PHD，B.SDH，C.DWDM，D.OTN。”
叶求索手按在D答题键上，犹豫了一会，移到另一个按键，准备按下去时，台上的主持人开口。
“大家先别急着选，从第二期开始，由于题目的专业度和难度会加深，所以我们先讨论完，最后再来选择答案。”
叶求索眉心一皱，这个模式，应该是在第三期才出现，到时候女主凭借这个先讨论后选择的模式，吸引更多的粉丝，同时素人嘉宾中也出现一批跟着她答案走的人。
不论叶教授怎么想，规则提前改变是不争的事实。
首先发言的自然是五位常驻嘉宾，从左到右开始，第一个说话的是董军健，在场五个人中，他年纪最大，前三十年一直在当主持人，后来转幕后。
“这种东西我不太清楚，随便选的一个答案。”
“我也看不懂，年轻人应该比较了解？”蒋飞扭头问旁边的两个年轻人。
夏洲冰立刻摆手：“蒋哥，我也不清楚，这个听起来太专业。”
“那语柔呢？我觉得你知道。”蒋飞肯定道。
万语柔长发披肩，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短裙，温柔不失活力，她弯眼轻声道：“应该是选D，OTN。”
“看看，小夏你多和语柔学学。”蒋飞点了点桌子，“都是年轻人，区别这么大。”
万语柔在旁边解释：“以前我们用的是标准是DWDM，只不过随着5G时代到来，现在改用OTN。OTN技术组网方式以点对点、链型、星型、环型组网为主。”
台上的几个嘉宾听得云里雾里，显然搞不懂，但这一连串专业术语出来，顿时觉得万语柔厉害。
叶教授在位子上听见她后半句，不由皱眉：这是记岔了？
常驻嘉宾说完，接下来主持人随机挑选素人来说说自己的理由，第一个素人认为是选A，给出的理由是，看着眼熟。
叶求索垂眼看着手上的按键器，喊起来几个人，也有知道一些关于OTN的知识，但没有人纠正万语柔的错误。
作为一个严谨成性的教授，她不太能容忍这种低级的错误。
偏偏这个时候，主持人cue到她：“43号嘉宾选什么呢？”
今天导演专门叮嘱过，要多点43号嘉宾，给她足够的镜头，一来让她自己暴露，二来自然是制造节目热度，这种观众讨厌的人，很容易引流量。
再一次被灯光镜头对准的叶教授：“……”
节目组这是和她过不去了。
叶求索心中冷静想着，口中利落道：“D。”
果然下一句，主持人开始问她理由。
叶教授开启纠正之路：“A是第一代技术，B第二代，C第三代，D是目前最新一代技术，也是第四代。”
“另外OTN通常是环型组网、网状等组网方式，刚才万语柔说的是DWDM组网方式。”
众人：“……”
虽然不知道真相，但43号嘉宾好像就比台上的万语柔更有说服力。
万语柔经过上一期后，这次反应十分快，立刻改口浅笑：“可能是我没有记清楚，谢谢43号嘉宾指正。”
这些都是她生硬记下的解析，要她仔细解释，万语柔也不会，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。
何况……底下拿着手机的助理一直冲自己做手势，万雨柔看到手势就明白是她出错。
“语柔你知道这么多已经相当不错，毕竟不是专业人士。”蒋飞在台上安慰道。
叶教授皱眉，既然不专业就不应该说出来，这档节目毕竟要面向大众。
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，台上的那几位嘉宾不是她带的学生，没必要过多指责。
只是，显然节目组并没有想过要放过叶求索，在后面的录制，频频cue她。
叶教授：“……”
既然要答，叶教授便答得找不出任何毛病，仔仔细细解释，说的比工作人员百度出来的还详细，甚至还把百科上的错误答案纠出来。
答到最后，台上台下以及幕后工作人员：“……”
先不说这个人冒充叶教授，顶替天球科技项目负责人的恶劣行为，但实力是真TM的强。
出来的时候，叶求索被朋友喊住。
“叶子。”朋友一直在后台看着，也发现节目组的端倪，有点不好意思道，“上一期节目你吸引挺多注意力的，导演可能想多留点你的镜头，所以才……如果你觉得影响生活，可以早点淘汰，随便乱答错也没关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叶求索冷静道，只是他们一直点她，叶教授职业病上来，忍不住讲解并纠正错误。
“抱歉，把你拉过来。”朋友刚入职，只是一个小实习生，当时拉叶求索进来实属无奈之举，并不想给她带来麻烦。
“是我自己要留下。”叶求索摆手，现在就看，如果她一直参加下去，剧情会发生多大的改变。
朋友还想说什么，又被人喊走去收拾道具，只能先离开。
……
“导演，43号嘉宾名字……字幕打上去吗？”负责后期的工作人员问道。
第一期43号嘉宾既没有铭牌，后期也没有加名字字幕，现在已经有观众在问了。
“在华京大学官网有没有查到其他东西？”导演转头问助理。
“姓叶的教授有几个，但专业相关方面只有叶秋苏教授，我联系过那个学院的电话，没人接。”助理登录华京大学官网职位表已经看了好几天，没发现有叫叶求索的教授。
一般而言，能在这种科技公司带项目的负责人，必要条件就是博士头衔。
导演思量一番：“把她名字打上去，下期记得做铭牌过来。”
负责人是假，但她这期的表现有目共睹，不是一点强。第二期整场都被叶求索吸引，播出去后绝对能引起不少热度，至于后期被网友扒假，到时候节目组完全能踢她出去。
“导演，是不是有人提前把题库漏出去了？然后她提前把题目全部了解过一遍。”之前点出华京大学有个叶秋苏教授的工作人员上前低声猜测。
“这……”导演皱眉，这事确实上下透着诡异，看着旁边的助理，“你们去查查，另外43号是谁招进来的，找过来问问。”
第二期还在收录剪辑中，《知识答答答》这档节目已经开始在各大平台铺天盖地的宣传，毕竟是高星电视台本地自制节目，十分重视。
连每天泡在实验室的林路都听说过，当然是他那自来水妹妹强烈推荐的。
“这次数据应该没问题，待会你记得交给叶老师。”同组的人把数据汇总到林路这边，便散了。
林路整理完，想要放松放松，点开他妹妹强烈推荐的节目看。
看前半部分的时候，林路差点睡着，这节目不适合他们这种人看，很多知识听着专业，其实就哄哄外行，稍微涉猎广泛一点的人都会觉得没看头。
完全不懂弹幕在夸奖嘉宾什么。
到后半部分时，林路已经准备退出来，结果主持人突然点一个嘉宾，镜头打过去，林路顿时清醒过来。
这不是他教授吗？！
林路立刻坐直身体，看着教授一点一点纠正台上嘉宾的错误。
教授怎么会有时间参加这种节目？不太像叶老师的性格。
还在想着，林路突然看见一群嘲笑叶老师的弹幕，到后面老师说自己天球科技项目负责人，弹幕已经占满整个屏幕，全在说她是冒充负责人，仅有的几条夸43号嘉宾的弹幕也被迅速掩盖。
林路手一滑，退出来去微博搜这个节目，结果发现都在说43号嘉宾为了出名不择手段。
什么乱七八糟的评论！
还为了出名不择手段，他老师这么年轻有为，需要这种手段？
林路虽然不清楚这项目到底是在谁手上，但确实天球科技一直都有和华京大学合作，他们系教授就那么几个，叶老师不至于扯谎，多半是老师和另外的学生一起立的项目。
林路连忙找到发这些微博的八卦大V，私信对方，说叶老师很厉害，不可能撒谎，他们绝对是误会了。
他打了一堆描述叶教授绝不可能冒充负责人的论证，想表明他们教授就是年轻牛b！
“数据改好了？”叶求索一进来便见到自己学生靠在墙边玩手机，随口问道。
林路听见自己正在描述的主人公出现在面前，心一慌，手一抖，手机‘啪’地掉在地上。
“慌什么？”叶求索弯腰替他把手机捡起来，直接递过去，没看手机屏幕，问他，“课题改好了？让我看看，今天我有一下午时间。”
林路接过手机，立马塞进自己口袋，不敢再拿出来，赶去电脑那头打开文件，让叶求索检查。
他不知道八卦大V已经收到且看到他只打了一半的私信内容。
林路只来得及义正言辞说叶老师多厉害，事迹还没写出来，通篇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名字。
八卦大V看到这种内容私信，当下嗤笑一声，转头把这内容挂出来：【43号嘉宾这是开始想雇大V洗脑了？可惜我不收钱，干这个纯属爱好。您先看看自己长相年纪，再来冒充负责人吧。】
这大V是某公司养的号，对这种无关够公司艺人的消息，嚣张的很。
底下评论立刻夸奖大V刚，一时间大V又吸引不少流量。
这天正是周五，距离第二期节目播出，还有一天时间。
作者有话要说：叶教授：继续被黑的一天